这次带您深入华南某工业区,体验一票充满“人间烟火气”和“鸡飞狗跳”的国际空运之旅。保证原汁原味,接地气到能闻到机油和汗水味儿!
我叫马建国,在珠三角这边一个不大不小的工业镇上,经营着一家更不大不小的国际货代门市。门脸儿就开在镇中心那条永远灰扑扑、货车轰鸣的主干道边上,隔壁是卖电动工具的,对面是开湘菜馆的。我们这行,说白了,就是帮镇上大大小小工厂的老板们,把他们生产的螺丝螺母、塑料外壳、五金配件啥的,捣鼓到地球另一头去。空运?那都是客户急得跳脚、订单要黄了的时候,才舍得掏的“救命钱”。今儿要说的这票货,就是典型——一票差点让我把老腰跑断、把嘴皮子磨破的五金件。
序幕:老王急眼了
那是个闷得能拧出水来的下午,台风刚走,地上还湿漉漉的。我正叼着烟,跟隔壁五金店的赵老板在店门口吹水(闲聊),吐槽这鬼天气影响物流。我那部用了五年、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的国产手机,突然跟催命似的嚎叫起来。一看来电显示——“老王五金厂”,我心里就“咯噔”一下。老王,王德发,镇上开五金冲压厂的小老板,人不错,就是脾气急,嗓门大,典型的“广东暴龙”。
“喂,王老板…” 我话还没说完,听筒里就炸开了老王那标志性的、带着浓重粤普的咆哮:
“喂!建国!救命啊!扑街啦这次真系扑街啦!(这次真完蛋了!)” 声音又急又响,震得我耳朵嗡嗡响,连旁边赵老板都好奇地探过头。
“王老板,慢慢讲,乜事咁急啊?(什么事这么急啊?)”
“慢乜慢!慢粒螺丝都冇得剩啦!(慢个屁!再慢连颗螺丝都没了!)我批‘铁疙瘩’啊!出口迪拜嘅!客户落死命令,话听日唔上飞机,成张单飞咗!违约金够我卖厂啦!(我的那批‘铁疙瘩’!出口迪拜的!客户下死命令,说明天不上飞机,整个订单就黄了!违约金够我卖厂了!)”
我心里快速盘算。“铁疙瘩”是老王厂里的主力产品——一种特制的、沉得要死的五金连接件。平时都走海运,便宜。走空运?这玩意儿密度高,按体积重(计费重)算运费,那价格能吓死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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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老板,空运?你确定?迪拜啊!运费贵过你批货嘅成本啊!(运费贵过你这批货的成本啊!)”
“我知贵啊!冇计啦!(我知道贵啊!没办法了!)客户话佢哋条生产线停咗,就等呢批件救命!运费佢认头!但系听日下午嘅航班,一定要上!货喺厂里,马上可以拉走!” 老王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建国,我信你!呢铺靠你啦!(这局靠你了!)搞掂,我请你食三个月叉烧!(我请你吃三个月叉烧!)”
三个月叉烧?行吧,看在多年街坊和老王快哭出来的份上,这“夺命镖”我接了!挂了电话,我掐灭烟头,冲店里喊:“阿强!死出来!开工!大单!急过投胎!”
阿强是我侄子,高中毕业就跟着我干,人机灵,腿脚勤快,就是有点毛躁。他叼着半个菠萝包从里屋窜出来:“叔,乜大单啊?系咪又系老王嗰啲‘铁疙瘩’?(什么大单?是不是又是老王那些‘铁疙瘩’?)”
“冇错!迪拜!听日下午机!宜家即刻同我去佢厂!” 我抓起桌上的破旧公文包(里面常年塞着报关手册、计算器、几包烟),风风火火往外走。
第一章:抢舱!与“铁疙瘩”赛跑
时间像老王厂里那台老式冲床,哐当哐当砸得人心慌。离明天下午的航班,满打满算不到24小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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厂里验货:重量惊魂
老王的厂子在镇子最西头,一股子机油和金属粉尘味儿。十几个大木箱堆在仓库门口,老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圈。看到我,像看到救星:“建国!快!就系呢批!帮我睇下点搞!(快!就是这批!帮我看下怎么搞!)”
我蹲下看了看箱子上的唛头(标记),品名:“HEAVY DUTY METAL CONNECTORS”(重载金属连接件),毛重:嚯!一箱标着200公斤!总共15箱!那就是3吨!
“王老板,你个箱坚唔坚啊?真系200公斤一箱?(你这箱子结实不?真200公斤一箱?)”
“坚过石屎!(比水泥还结实!)我专登加厚嘅木箱!里面塞满泡棉!啲件实心钢,重到扑街!(里面实心钢,重得要死!)”
我让阿强拿我的便携电子秤(货代必备,经常被怀疑缺斤短两)抽检一箱。一称,206公斤!我眼前一黑。空运费按实际重量和体积重取大者收费。这实打实的重量,体积也不小,计费重铁定按实重跑!3吨货飞迪拜?那运费…我都不敢细算!老王客户的“认头”,怕是要认到肉疼。 -
航司攻坚:求爷爷告奶奶
立刻进入“电话轰炸”模式。目标:明天下午从广州白云机场(CAN)直飞迪拜(DXB)的航班!必须有足够的主舱位置承载这3吨“铁疙瘩”!-
南航(CZ): 老关系,销售陈小姐。“陈小姐!救命啊!听日下午CAN飞DXB,主舱,3吨重货!帮帮手!(帮帮忙!)”
“马生啊!唔系唔帮你,听日下昼班机,主舱俾个大客户包咗一大半啦!剩低嘅位,俾你1吨都勉强!3吨?冇可能!(不可能!)” -
阿联酋航空(EK): 土豪航,舱位相对宽松,但价格也“土豪”。“Hello, Mr. Ma! EK flight tomorrow afternoon to DXB? Sure, we have space! 3 tons heavy? No problem! But… the rate will be… let me check… ah, it’s at a premium level now due to high demand…” 电话那头报了个天文数字,听得我手一抖,差点把手机扔老王脸上。老王在旁边眼巴巴看着,我捂住话筒,压低声音:“老王,EK报咗个价,够你买半车叉烧啦!(够你买半车叉烧了!)”
老王脸一白,咬牙:“顶硬上!(硬着头皮上!)客户话咗,运费佢照俾!(客户说了,运费他照付!)”
我深吸一口气,对EK销售说:“OK!Book it!Hold the space! I confirm!” 挂了电话,心在滴血,也替老王的客户滴血。 -
文件确认: 同步让老王立刻准备齐全报关资料:合同、发票、装箱单(务必准确!重量体积要和实际一致!)、产品材质说明(钢的HS编码和塑料的可不一样!)。老王拍胸脯:“放心!我厂个报关阿芬,快手过打针!(快过打针!)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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运输协调:找“大力士”
3吨货,15个大木箱,需要重型卡车和装卸工。我打给相熟的车队队长“大只广”(真名忘了,大家都这么叫,人如其名,壮得像头牛)。
“广哥!急单!老王厂,15箱‘铁疙瘩’,每箱200几公斤!听日上昼10点前,必须送到白云机场国际货站!几钱都得!”
大只广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:“我丢!马老板!你玩我咩?200公斤一箱?仲要15箱?我啲搬运阿叔条腰唔使要啦?(我的搬运大叔的腰不要啦?)宜家落完雨,地滑,好易出事㗎!价钱…冇得讲,三倍!仲要保证安全,我要请多几个后生仔帮手!(价钱…没得讲,三倍!还要保证安全,我要多请几个年轻人帮忙!)”
“得得得!三倍就三倍!安全第一!听朝7点,准时到老王厂!” 搞定运输,又一块石头落地…暂时地。
第二章:货站风云——幺蛾子总在最后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我就带着阿强蹲在白云机场国际货站门口了。空气里弥漫着航空煤油和汗水的混合味儿。大只广的车队还算准时,那辆加长的、看起来饱经沧桑的重卡喘着粗气停在我们面前。车斗里,15个敦实的木箱像沉默的堡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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卸货:力量的考验
大只广带着四个精壮的小伙子跳下车,个个穿着背心,露出结实的肌肉。看到那些箱子,也忍不住啧了一声:“哇,真系实心嘅!(真是实心的!)” 开始卸货。叉车是主力,但箱子太大,叉车臂不够长,有些角度刁钻的,还得靠人力连拖带拽。小伙子们喊着号子,脖子上青筋暴起,汗水瞬间湿透了背心。木箱砸在货站的水泥地上,发出沉闷的巨响。我和阿强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,生怕箱子散架或者砸到人。老王要是在场,估计得心疼死他的包装。 -
安检的“火眼金睛”
轮到过安检X光机。货站的安检员是个一脸严肃的老师傅,戴着老花镜。箱子一个个过机。前面几个顺利通过。到了第七个还是第八个箱子,老师傅突然按了暂停,眉头紧锁,指着屏幕对我说:“马老板,你过来看看!这里面是啥?”
我心里一紧,凑过去。屏幕上,除了密密麻麻的金属件影像,在箱子角落,似乎有几片…规则的、长条状的、密度不太一样的阴影?
“师傅,就是五金件啊,实心钢的!你看,都一样的!” 我赶紧解释。
“不对!” 老师傅很笃定,“你看这片,形状太规则了,不像随机的零件。还有这里,密度低一些…像…塑料或者木头?” 他拿起对讲机,“这个箱子,开箱检查!”
我脑袋“嗡”的一声!开箱?!老王那加厚的木箱,钉子钉得死死的,开箱费时费力不说,万一拆坏了,再封回去影响强度怎么办?而且时间!
“师傅!师傅!通融一下!真系五金件!可能系包装里面嘅加固木方或者垫嘅泡沫!(可能是包装里面的加固木方或者垫的泡沫!)” 我急得冒汗,赶紧递烟(虽然知道规定不允许)。
老师傅摆摆手,没接烟:“规定就是规定。阴影异常,必须开箱确认安全。放心,我们轻点拆。” 他招呼两个年轻的安检员过来。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阿强在旁边小声嘀咕:“叔,老王唔会喺里面塞咗私货吧?(老王不会在里面塞了私货吧?)”
“收声!(闭嘴!)” 我瞪了他一眼,心里也直打鼓。老王啊老王,你可别坑我!
在众人注视下,安检员小心翼翼地撬开箱盖一角。一股新木头和防锈油的味道飘出来。里面塞满了厚厚的白色泡沫塑料。他们慢慢扒开泡沫,露出里面乌黑锃亮、排列整齐的五金件。翻找了好一会儿,终于在那个异常阴影的位置,扒拉出来…几块裁切整齐的深色硬纸板! 看样子是垫在某些零件之间防止运输磕碰的。
安检员拿起纸板看了看,又看看X光屏幕,无奈地笑了:“哦,纸板啊!密度是低点,形状又太规整,在零件堆里就显得扎眼了。没事了没事了,封回去吧!”
我和阿强,还有旁边围观的大只广等人,都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!虚惊一场!这该死的纸板!老王这包装师傅,也太“认真负责”了!赶紧帮忙七手八脚地把泡沫塞回去,把箱盖钉好(虽然钉得有点歪歪扭扭)。就这一折腾,半个多小时没了! -
打板:与“巨无霸”的搏斗
终于来到最后一步——打板(把货物装进航空集装器ULD)。EK航司的地勤是个高大的黑人兄弟,叫John,人挺和气。他看着那15个又大又沉的箱子,再看看分配给我们的一个标准PMC货板(一种航空集装箱),挠了挠头:“Mr. Ma, these boxes… they are very big and very heavy. The PMC has weight and size limits. I’m not sure we can fit all 15 safely.”
我心里又一沉。赶紧拿出装箱单和尺寸:“John, look! The total volume should fit! Weight is within limit for the main deck! We must put them all on this flight!” 我几乎是在哀求。
John仔细看了看数据,又指挥叉车试着摆了几个箱子。空间确实很紧张,尤其是高度,箱子堆两层就快顶到ULD顶板了。而且箱子形状不统一(老王为了省包装费,用了不同尺寸的旧木箱),摆放起来缝隙很大,不稳定。
“这样不行,Mr. Ma.” John摇头,“飞行中有颠簸,箱子如果移动、碰撞,甚至倒塌,非常危险!必须重新摆放,确保每个箱子都卡死,空隙用填充物塞紧!”
没办法,只能现场“搭积木”!我、阿强、大只广和他的小伙子们,加上John,全员化身“人体定位器”和“泡沫填充工”。用尽吃奶的力气,喊着号子,把沉重的箱子一点点挪动、对齐、压实。空隙处,塞进大块大块的硬质泡沫填充块(airbag),再用绑带(cargo net)像包粽子一样,把整个货板上的箱子死死捆在一起!汗水像小溪一样从每个人额头淌下,工服湿透贴在身上。货站里叉车的噪音、其他货物的碰撞声、催促的叫喊声混成一片。
当最后一条绑带被John用专用工具“咔哒”一声锁紧,他抹了把汗,对我竖起大拇指:“OK, Mr. Ma! Good job! Looks solid! Now it can fly!” 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,腿都是软的。抬头看看货站的大钟,离航班截载时间(Cut-off time)只剩不到一小时了! -
报关:最后的“鬼门关”
货是送上去了,但还有最要命的一关——报关放行! 货物信息必须准确录入海关系统,单证相符,才能放行上飞机。
我冲到报关行设在货站的办公室。负责老王这票货的报关员小吴,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,正一脸焦急地对着电脑。
“小吴!点啊?搞掂未?(怎么样?搞定了没?)”
“马哥!出问题了!” 小吴快哭了,“系统提示‘品名申报不规范’!被布控了!可能要查验!”
“乜话?!(什么?!)” 我感觉血往头上涌,“点会不规范?!品名咪系‘HEAVY DUTY METAL CONNECTORS’咯!(不就是‘重载金属连接件’吗?)”
“系统话,‘CONNECTORS’范围太广!要求提供更具体的用途描述和材质成分!海关可能怀疑申报不实!” 小吴指着屏幕。
我气得想拍桌子!这都啥时候了!肯定是老王厂里那个“快手芬”图省事,没写详细!我立刻掏出手机,几乎是吼着打给老王:“王老板!即刻!马上!将你批件嘅具体用途,用喺乜嘢机器上嘅,材料系咩钢号,全部写清楚!发俾报关小吴!快!飞机就快截关啦!(飞机快截关了!)”
老王在电话那头也慌了,连声答应。五分钟…十分钟…时间像流沙一样溜走。我和小吴像热锅上的蚂蚁,不停刷新系统。终于,小吴的QQ闪了!老王那边发过来一段详细说明(估计是临时抓了个工程师写的)。小吴立刻噼里啪啦修改报关单,重新发送!
我们屏住呼吸,盯着屏幕。几秒钟后——“审核通过!已放行!”
“耶!” 我和小吴忍不住击了下掌!终于!这该死的“铁疙瘩”,总算在最后一刻,拿到了登机(上天)的许可!
第三章:落地后的余波与人间烟火
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“已放行”状态,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骨头,瘫坐在报关行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。阿强递给我一瓶冰水,我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,才感觉魂儿回来了一点。货站外,那架承载着老王希望(和我半条命)的EK货机,正轰鸣着冲向跑道,刺破铅灰色的云层,飞向遥远的迪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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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王的“答谢宴”
晚上,老王果然在镇上最“豪华”的“金辉煌大酒楼”(其实就一大排档升级版)摆了一桌。除了叉烧,烧鹅、白切鸡、清蒸鱼…摆得满满当当。老王红光满面,端着酒杯:“建国!阿强!大只广!多谢晒!真系多谢晒!冇你哋,我今次真系扑街到贴地!(真系多谢晒!没你们,我这次真完蛋到贴地!)呢杯,我敬大家!”
几杯啤酒下肚,气氛热烈起来。大只广绘声绘色地讲安检开箱发现纸板的乌龙,逗得大家哈哈大笑。阿强模仿John说“looks solid”的样子,惟妙惟肖。老王拍着我的肩膀:“建国,你唔知,我喺厂里等消息,个心都跳出嚟!(我的心都跳出来了!)下次…下次我早啲准备!(下次我早点准备!)”
“仲有下次?!” 我瞪他,“老王,我条命仔短几年啊!下次你嘅‘铁疙瘩’,老老实实走海运啦!”
老王嘿嘿笑着,又给我夹了一大块肥得流油的叉烧。那顿饭,吃得格外香。不是为了叉烧,而是为了劫后余生的松弛感和街坊间那份质朴的情谊。 -
迪拜的“惊喜”?
货是顺利到了迪拜。我们合作的当地代理反馈,清关还算顺利(老王这次学乖了,提供了详细资料)。但几天后,老王哭丧着脸又来找我了。
“建国…个客…个客话…”
“又点啊?(又怎么了?)”
“个客话…收到货,拆开睇,冇问题。但系…” 老王欲言又止。
“但系乜啊?(但是什么啊?)”
“但系佢话,点解运费咁贵?!贵到佢肉赤!(贵到他心疼!)佢话以为就系普通空运价钱,点知贵咁多!佢话下次要扣返我啲货款!(下次要扣回我的货款!)” 老王一脸委屈。
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!合着老王这客户,光顾着催命,压根没仔细算过空运这3吨“铁疙瘩”的天价运费?!
“老王!你个客系咪傻㗎?!(你客户是不是傻啊?)3吨铁飞过去,梗系贵啦!你冇同佢讲清楚咩?(你没跟他讲清楚吗?)”
“我…我净系话运费佢负责…冇同佢讲几多钱…我以为佢知…(我只说运费他负责…没跟他说多少钱…我以为他知道…)” 老王声音越说越小。
我无语望天。得,这后续扯皮的烂摊子,还得老王自己去磨。这就是我们基层货代的日常,前端拼命,后端往往还有意想不到的“惊喜”(惊吓)等着。不过,这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了。
尾声:螺丝钉的轨迹
又过了几天,我路过老王的厂子。里面机器轰鸣,工人忙碌。门口堆着新做好的木箱,看样子又是准备出口的“铁疙瘩”。老王看到我,远远地招手,脸上带着生意人精明的笑容,显然已经搞定了迪拜客户的运费问题(或者说,达成了某种“共识”)。
我坐在自己那间弥漫着烟味、茶味和纸张味道的小门市里,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货车。每一辆车里,可能都装着像老王厂里那样的“铁疙瘩”,或是其他不起眼的螺丝、螺母、塑料件、小五金。它们不起眼,却是支撑着庞大世界工厂运转的微小细胞。
我的工作,就是把这些微不足道的“铁疙瘩”,用最快捷(也最折腾)的方式,送到地球另一端需要它们的地方。过程充满了汗水、焦虑、乌龙和斤斤计较,没有锦鲤的优雅,没有精密仪器的高大上,只有最真实的市井气息和生存智慧。
那票迪拜的“铁疙瘩”,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,在我心里漾开一圈涟漪,又很快归于平静。在这个灰扑扑的工业小镇上,在这个充斥着机油味、汗味和盒饭味的行当里,日子还得继续。明天,或许又是某个张老板、李老板,抱着他的“救命货”,风风火火地冲进我的门市,嗓门洪亮地喊:
“建国!扑街啦!救命啊!”
而我,大概还是会掐灭烟头,抓起那个破旧的公文包,喊上阿强:
“走!开工!”
因为这就是我的江湖,一个帮“铁疙瘩”插上翅膀,在鸡飞狗跳中连接世界的、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江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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